『今天,很高興能有這麼一個機會讓大家聚在一起。
而在今天,有一個放在心裡很久的小小夢想,想趁這個機會實現。
首先,請大家先聽我說一個小故事吧!
兩年前大約這個時候,老爸要開刀的前夕,有一天我突然問小妹一個問題「這輩子,你有沒有紮紮實實的抱過老爸?」
「呃~~,好像沒有耶!你幹嘛問這個?」小妹狐疑地問著
「不知道,曾經看過一篇文章裡問過,這世上真真實實抱過自己父母的人有多少?而那些沒抱過的人終其一生會不會有遺憾?當時這個問題就一直在我內心裡翻攪,今天不知怎地突然想問你看看,想說你跟爸比較好咩。」
「嗯!你這樣說,想想我好像沒做過耶!可是爸那種個性,你真去抱他了,他可能會被你嚇傻吧!」
「呵~~,就是啊!所以我都只敢想想就算了,根本沒勇氣給他大力抱下去。最近,總覺得不去做,很怕會一輩子後悔。」
「厚,這個時候講這個很沉重耶,可不可以不要再聊下去了。」
於是這話題就這樣止住了。
當老爸開刀那天,因為醫院時間改來改去,導致要送進手術室時我正在辦公室,接到小妹來電,語氣是激動又哽咽「姊,爸推進去了,我…我..我剛剛忍不住用力的抱了抱他。」
電話這頭的我早哭花臉,心裡滿是忌妒、羨慕、懊悔……。
很慶幸的,老爸術後復原狀況良好,而那個念頭依然在心中打轉,可是我不知道到底在ㄍ一ㄥ什麼,就是鼓不起這個勇氣。
那天爸爸用摩托車載我去坐火車,好久沒這樣被他載著,我不敢將身體靠在他背上,只敢下意識的用手緊緊箍住他的身軀。
抱住的身軀跟在記憶中的感覺差了一些,老爸的肚子不再像小時後那樣大,可是坐在他身後的那份安全感卻是依然不變的。
坐在身後的我早被淚霧佈滿眼眶,很想趁此機會緊緊牢牢抱住他,可是一下子就到車站,還來不及調整臉上表情,只能慌亂的說「我走了,你騎車小心」,然後落荒而逃。
故事說到這裡,我想大家一定猜的出來,今天我想實現的夢想是什麼?
嗯!沒錯,爸爸,我想要一個抱抱!』
今年是老爸六十歳,這幾天我忙碌的規劃怎樣慶祝,要找哪些人?要怎樣敲定聚會時間?要選擇在哪家餐廳?要定怎樣的菜色?最後怎樣能更有意義?讓老爸會很開心?
腦袋忙的團團轉,心情有些浮躁。
有一天下班回家的路上,突然這樣一整篇的講稿就莫名浮現在腦海,隨後又搖了搖頭,想依這樣個性的我是沒勇氣說出那麼一堆話的,更沒勇氣在這樣的場合做這樣的行為,於是想用搖頭將這個嚇人的念頭搖掉。
有一個聲音在耳邊叨絮:可是這樣很別開生面也很震撼,更重要的是這次機會不把握,以後更不可能囉。
內心猶豫的拔河著,表面的我老早給自己判定絕不可能有這樣的勇氣,就算不了了之,也沒什麼奇怪。
內心的我,卻下意識的開始找有卡拉OK的餐廳,爲這樣一篇講稿悄悄鋪路。更令人驚訝的是這篇內容揮之不去,如影隨形在我腦海出現默背,越是壓抑越是浮現。
經過一番詢問,上網找尋,發現要找到一家料好實在又有卡拉OK,也能在中午配合的餐館實在沒有。最後只好忍痛將卡拉OK這項考慮剔除。而此時內心小小透了一口氣,總算又給自己一個退縮的理由。
日子越近,越是煎熬,做與不做還在舉棋不定,直到前一天晚上,強迫自己完全放棄不要想了,才能安穩入睡。
當天好多親戚都來了,老爸這邊的兄弟姊妹連第二代第三代都一起來熱鬧,可以看的出來老爸很開心,我忙著招呼大家,打點餐館的服務,這幾天的念頭老早煙消雲散,找個小空檔在心裡跟那個計畫小聲說拜拜。
算了吧!早知道自己沒那麼勇敢的,也好,這樣才符合自己膽小的個性。
用餐完畢,到了切蛋糕的時刻,大家高唱生日快樂歌,聽著老爸的生日願望,其他一堆人零零亂亂的送上禮物,大聲說笑,我在一旁忙碌的切蛋糕分送眾人。
突然,不知一股什麼湧上心頭直到喉頭,再也止不住。
『等一下!!』
『我‧也‧要‧抱‧抱。』
『我….從沒認真抱過!』
週遭彷彿有那麼幾秒安靜了下來,一切就像戲劇般,我衝了上前,狠狠地,用力地,正大光明地,跟我老爸來個世紀大擁抱。
眼淚早在眼眶打轉,心中不斷默念『這個抱抱我等好久好久!您知道嗎?』
緊緊抱住老爸,期望能藉由這樣的接觸將內心意念傳送給老爸知道,你女兒口拙又膽小,心裡有好多好多不敢說出口,只期待這樣的擁抱能讓你感受到我們之間這些年微妙的變化。
親愛的爸爸!生日快樂~*
在擁抱過後,彷彿靜止的一切才開始轉動,大家又熱絡起來,一下子又是哪個孫子要獻吻,哪個孫女也要抱抱,二妹說「我從小被老爸咬臉蛋,咬了六年,今天我要咬回來。」只見老爸笑意滿盈的湊上他的老臉蛋。
過了一會兒,老爸喊著「妹妹來,你媽媽小時後都沒被我咬過,現在換妳來代替。」只見咪谷被傳了過去,咪起眼睛來代她老媽受過。
最後大家起鬨老媽也應該獻吻。
老媽被拱到老爸身邊,害羞又扭捏地湊近老爸的臉頰,這應該也是第一次他們老夫老妻在眾人面前這樣親熱吧!
會中我看見老爸眼中閃爍的淚光,會後我看見老媽偷偷拭去眼角的淚,雖然有淚,我想此時他們的內心應是漲滿的!
畢竟之前老爸因為貪杯荒唐帶給老媽無盡痛苦,經過兩年前重生,老媽好像撿回一個窩心好老公。關於這樣的結果,全家都抱持著一個感恩的心。
這樣的日子是特別的,不光是因為大家好不容易齊聚一堂,而是我們都趁著這樣的機會撤除心中藩籬以及顧忌,赤裸裸的將心中的感情表達出來。
最開心的莫過於我了,終於實現牽掛已久的夢想。
雖然,還是很俗辣的沒敢有機會說出那篇感想,不過這樣寫出來也算一償夙願吧!
就是這個擁抱,令我牽牽掛掛
二姐說:『不管,我要咬回來!』
老媽,別ㄍ一ㄥ了!這個吻妳一定也想很久了!
老爸最疼的四個孫子
老爸的兄弟姊妹們.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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